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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隔离手记

时间:2020-03-11 10:50:13 来源:中国农商行网 作者:任朝政

2月11日,自达州经重庆,回到内江,社区要求主动隔离14天。

这些庸常的日子,简单,散乱。明天就该“刑满释放”了,居然有一点恍惚。

清晨起床,打开窗户,探出头,天空一如既往地黯然。

一群麻雀从空中掠过,又散落在地面,唧唧啾啾。

我静静地体味一群麻雀的快乐——有时,默默的注视,比语言的表达更能抵达内心。

窗台上,有自贡书法界的一位朋友年前送的一盆小小的铜钱草,过年回来,已经枯萎。过了这么长时间,没想到她又活了过来,几片柔柔弱弱的叶,安安静静,温暖着尘世。

尘世无言, 但它早已将每一株花草树木的使命, 安放在季节的河流中。没有肥沃的土壤,没有阳光雨露的滋润,荒凉寒寂的日子里, 始终捍卫着生命的韧性。

突然间发现,竟然有点喜欢这样的日子与生活。一个人独处一隅,有足够的时间供我睡到自然醒,有足够的时间自己支配自己,网上下几盘棋,斗几回地主,偶尔看几页闲书,划拉几行文字,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天。

闲下来的时候,也会莫名地伤感,因为一些人,一些事。昨夜又梦见父亲和一位故人在灯下对酌,从天黑一直持续到天亮,意犹未尽。

前天早上,侄女晋宜发微信说:幺爸,我昨天梦见爷爷了,他说他过得挺好的,就是钱花完了,让我给他送点钱去;晚上我买点纸在路边给他烧了。想必,老爷子是收到了,又有钱沽酒了哈。

在网上,读了迟子建的《灯祭》“我一年年地长大了,父亲不再送灯给我,我已经不是那个提着灯串来串去的小孩子了。我开始在灯下想心事。但每逢除夕,院子里照例要在高处挂起红灯,在低处扣去让冰灯。”“我买下一盏灯,天将黑时,将它送父亲的墓地。嚓地划根火柴,周围的夜色就颤动了一下,父亲的房子在夜色中显得华丽耀眼,凄切动人。”“那灯守着他,虽灭犹燃。”

迟子建的文字朴素,深情,温暖凄清,完成了一个女儿对父亲的所有记忆与温情祭奠。

《蓼莪》有云:“蓼蓼者莪,匪莪伊蒿。哀哀父母,生我劬劳。蓼蓼者莪,匪莪伊蔚。哀哀父母,生我劳瘁......”读之怆然。

很久不曾读书,这段被隔离的时光,偶尔小读。竟然感觉世界那么静,那么空。绝尘世外,安之若素,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,只有浅浅的随意和从容,仿佛清风明月般朴素与释然。

想起小时后在煤油灯下看书的时光。

我是先天高度近视,看人的时候眼睛总像是眯着的,那时候,迷上看小说,晚上看书,脑袋经常不自觉地贴近煤油灯,偶尔散发出一阵焦糊味,夏天蚊子多,就把煤油灯放到蚊帐里看书,有一次差点闯了大祸,蚊帐被烧着了,多亏哥哥及时发现,给了我一巴掌......每天煮饭拉风箱的时候,手里总要捧着一本书才能安静,就是在这烟火缭绕尘灰黑垢之中,我完成了人生的初读。这一页一页的阅读,让我感受到了更强烈的“精神饥饿”。书中自有颜如玉,书中自有黄金屋,书中有小桥流水,书中有铁马冰河......

漫长的光阴,静水流深,悄无声息。岁月的痕迹,苍凉而又跌宕起伏……无论拥有怎样的人生轨迹,我们每个人最终都要回归尘土。

有人说,人生,就是一本书,一本难以读懂的书,不同的人生,有不同的人生况味,有不同的意义。这本书,其实只有自己能读懂。

有的人活的波澜壮阔,有的人活的风生水起,有的人活的逍遥自在。固然白玉为床,黄金为马,最终还是逃不出宿命的悲欢无常。

对于我们这一代从农村出来的所谓知识分子,曾经在书中苦寻“黄金屋”与“颜如玉”而不得的人,终有黄粱梦醒的一日。我们倾其一生所寻找的,也只不过是内心世界的片刻安宁。

这些天,我在思考,这场灾难是一个大浪淘沙的过程。对所有人的体质、阅历、认知、人性、良知、勇气、思想、灵魂、价值观……都是一场赤裸裸的审视。

一个时代的气象、气质与精神,所关者多,绝然不是一种两种的原因所致。然其间最为关键者,或许并不繁杂,虽然当时纷乱喧嚣,无处捉摸,但历史的云烟之后,追寻起来,一定也是有迹可寻的。你看到什么,相信什么,做了什么,就是你的三观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。

我想,在喧嚣纷繁的尘世里,安守内心的从容和淡定,平心静气地过好每一天,这当是人生的大自在。正如同那窗台上的铜钱草, 安守于自己的一方天地, 悠然于流年的无穷变幻, 在安然接受种种悲欢离合后, 抵达生命的朴素与坚韧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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